2009年,医师刘晓退休后没有选择安享闲适,而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从零开始,跨界创业!
别人创业,目的在盈利,她创业,却是公益创业。创业十几年,刘晓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成本,从一个完全的外行,到摸索出一套系统的康复和就业培训模式,一直致力于帮助智力残障人士赢得尊重和未来,曾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助残先进个人”光荣称号。
刘晓创业,家人都很意外。
她在家排行老幺,是父母的宝贝,自小衣食无忧、生活平顺,没有理由自讨苦吃。
但是,刘晓对于公益是有梦想的。退休前她已经和生活在国外的姐姐做了10年助学,筹款上百万,资助了1000多名贫困生。退休后,时间、精力都充足,就想把这个梦想延续下去。只不过,这一次,她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智力残障人士托养。刘晓想,难,不正是因为这个群体最需要帮助么?
▲博爱阳光家园的智残学员在上文化课
2009年底,刘晓创立了长沙市开福区博爱阳光家园,初衷很简单,只是想给“喜憨儿”们提供个免费学习和康复的地方:“每天早上机构开门他们就来了,玩一玩,中午吃个饭……其实家长就是希望他们有个安全、放心的地方去。直到有一天有个孩子问我,刘妈妈,你可以帮我找个工作不?我才意识到,他们都是成年人,即使心智不健全,但人的需求是一致的。”
孩子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是啊,要真正解决他们和父母的后顾之忧,改变智力残障人士只能“终生啃老”的定论,实现就业才是根本啊!醒悟的刘晓开始四处奔走,一接触才发现这有多难,“喜憨儿”易怒难管理、工作效率低,很多企业宁可捐助,也不愿意提供岗位。
▲“喜憨儿”在家园接受职业技能培训
碰壁几十次后,终于浏阳工业园有一家生产神力胶的厂家愿意接收家园的学员们就业。刘晓万分欣喜,带上老师和孩子们一起住进厂家,全程陪同接受培训。“看着那个工作挺简单——给已经灌瓶的胶拧上盖子,但他们不知道胶是软的,一捏就变形,生产出许多‘废品’。人家也是企业,最后学员陆陆续续又回到机构里。”
这次批量培训失败后,刘晓开始琢磨一对一辅导,成熟一个,安排一个,残障女孩儿魏庆霞就是在这种模式下找到工作的。
魏庆霞,智力二级残障,30岁时,还不能生活自理,不会独立外出、更不会和人打交道。在魏妈妈看来,女儿就是温室长大的花朵,永远需要自己的庇护。
刘晓和能力强的学员每天带着庆霞坐公交,学习认识钱币和与人交流,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后,逐步放手,让庆霞学会独立乘车。“下午放学了,我们就告诉她妈妈几点在汽车站等,我们把她送上车。带一段时间,然后再放手一段时间,先让她喜欢出门。”
▲带领智残学员学习搭乘公交,训练社会适应能力
但是有一天,魏妈妈突然就拒绝庆霞再去阳光家园了。原来,庆霞每天装上10块钱出门,回来就没了,对那个贫瘠的小家来说,这样突然增加的额外负担还是难以接受。“我问庆霞,早餐吃了什么,她说吃了两个油坨坨。两个油坨坨不要十块钱,只有三块钱。原来她不会要老板找钱,每次都给十块钱。最后我们去找老板,教育了他一番,老板把钱全部退给了我们。”
出门和用钱这些在常人看来非常容易的事,对庆霞来说,却是难上加难。刘晓循环往复不知道教了多少次,庆霞也不知道又犯过多少次错,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才掌握了基础的生活自理能力。又对庆霞做了一系列实操性就业技能培训后,刘晓帮她联系了一份在超市整理购物车的工作。
▲庆霞在超市整理购物车
路过这家超市,你常常会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不厌其烦地收集着一辆辆四处散落的购物车,每收集一辆,就在一个写满一排排正字的本子上,又加上一笔。她不会写字、记数,那些不断增加的正字就是她累积起来的成就。因为近乎刻板的认真,用工方很满意,庆霞这份工作一直坚持了下来,能够自食其力,让她和家人都非常开心。
但是,刘晓用了5年时间,培训50多名智障人士尝试就业,最终只有9个孩子留在了岗位上。
▲带着学员做义工,经过培训,他们的自理能力都有长足进步
这个渺小的数字背后是无数的努力和艰辛,2014年5月,刘晓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助残先进个人”光荣称号,受到习近平总书记的接见,是对这份看似渺小实则勇敢的努力的肯定。“一家企业再有爱心,岗位也是为有工作能力的人设计的。每推一个,机构就得派出一个就业辅导员跟踪服务,一跟至少3个月,适应不了还可能离职。我们人手不足啊,除非他们全在一家单位的同一个岗位就业。”
所以,如果这家企业就是自己的呢?
长沙最早从事洗洁精生产的一位企业主,看到刘晓的困境后主动提出帮她注册一家洗洁精企业。洗洁精市场大,每一家都要用:“我一想,可以。这样既解决了学员们就业的问题,所得利润又能反哺机构。”
2014年,刘晓自筹资金70万元成立了长沙澈洁洗涤科技有限公司。产品还拿到了湖南省质量技术监督局颁发的洗洁精生产许可证,那时,全省获得认证的洗洁精厂家都还不到10家。
▲智残学员在完成洗洁精的“搅拌”
“可哪想到卖出去有这么困难啊。”澈洁与其他已有品牌竞争,因产量小,无法有效控制成本。单说塑料瓶,因为进货量小,澈洁的进价就合8毛/个,而如果大规模进货,价格就能再低3至4毛。这使得澈洁的销售价始终高于市场水平。
但是,这瓶洗洁精,灌装的是给这个特殊群体的尊重和平等,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刘晓把洗洁精生产搅拌、灌装、贴标签、包装、搬运、送货等环节细化,安排学员精准实训,先从提高效率、保证质量入手。
2015年11月又采纳客户建议,把抽象的“澈洁”改为更有故事感的“刘妈妈”,为品牌注入情感。
▲送货是学员们最喜欢的环节
“我现在逢人就推销我们的洗洁精。”靠着刘晓勤劳的双腿和一颗无私的的真心,“刘妈妈”洗洁精现在已经拥有了几十家非常稳定的客户。
刘晓的努力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肯定和各方支持。2021年,在建辉慈善基金会捐赠人的帮助下,对博爱阳光家园做了整体装修、重新规划,一个集康复教育、培训、就业、托养一站式体系服务的托养机构初具规模。
▲装修一新的博爱阳光家园
截至目前,博爱阳光家园累计免费托养心智障碍者超过400人次,刘晓是家园每位学员孩子口中的“刘妈妈”,手把手教他们学文化、做家务,发掘他们的才艺和潜能,为了他们能把握自己的未来,努力尝试和探索,除了洗洁精厂,还通过手工、养兔等行业不断寻求智力残障就业的突破口。
从完全不了解智力残障,到一步步摸索出系统的培训模式;从不被家长信任,到被孩子们亲切地称呼“刘妈妈”。刘晓努力给智残孩子们打造了一个幸福的家,也是一个成长的园,助残之路十几年走得磕磕绊绊,但是,从未有片刻停顿。
建辉慈善基金会在湖南省长沙市的合作团队在了解核实刘晓的情况后,提交了这一线索。建辉慈善基金会经过评审,于2018年1月将她评定为致敬人物,为善良的她送上一份来自社会的温暖与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