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余年从浪涛中抢回109人,他是传奇的黄河“摆渡人”
2024-02-19
他只是个普通的黄河船工,40多年,却从浪涛急流中抢回了109条生命。无论予人多大的恩惠,始终恪守自己定下的原则:“救人分文不取,接送病人免费”,因为他一直坚信:“救人不收钱,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图片


滔滔黄河奔涌至黄土高原,一路跌宕向下,劈出了一道壮美的晋陕大峡谷,700公里水路滩险流急,却是黄河航运的“黄金水道”。

晋陕隔河相望,在还没有黄河大桥时,只能靠河上船工联通两岸。


任凤祥,黄河船工中的一个传奇。别人的船渡客、渡货,他的船还摆渡生命,40多年,他从黄河浪涛中挽救了109条生命,

在他的船上,有一条恪守至今的老规矩:救人分文不取,接送病人免费。


图片




佳县南河底村,对岸是山西临县。


很难想象,在交通不畅的七十年代,两岸往来货运最便利的选择竟然是游泳。



图片



“以前运一斤粮食挣一分钱,运一个绵羊是挣两毛五,山羊是挣三毛钱,那就是好生意。”艺高人胆大,任凤祥从小就在黄河风浪里练就一身好水性,十七岁起,就靠横渡黄河给两岸带货养家糊口,对穷家薄业的他来说,这就是零成本的好买卖。


但是,黄河变幻莫测、水情复杂,要带货横渡,胆大、心细、水性好、体力足,缺一不可,这不是谁都能端起的“饭碗”。任凤祥第一次救人,救的就是一个试图自己游过黄河的小伙儿。


那天,阳光灿烂,任凤祥身负一袋高粱,一口气游到河中央时,却遇到一个小伙子因体力不支正在浪涛中挣扎。


救人比什么都重要,任凤祥立即丢弃高粱,奋力游过去托起小伙儿。浪猛水急,托拉着一个人强渡黄河,难度远大于逆水行舟。每一次靠岸失败,猛浪激流就会把两人拍击到更为下游的地方。几个来回之后,二人都渐渐力竭,小伙子有气无力地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没命的,你……”


这话激起了任凤祥的斗志:“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在恶浪中漂游了十几里地,他们终于在下游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靠了岸。


回到家后,任凤祥给小伙子换上了自己过年时才舍得穿的一身衣服,还把家中仅有的13块钱送给小伙子作为路费。



图片



1980年,任凤祥和乡亲们凑了600块钱,又找初中老师借了80块,终于有了自己的木船,不再单打独斗。



图片

八十年代,任凤祥(后排站立)和船工组成员们



任凤祥的船,渡人、渡货、更救人于危难。妻子郝春林一直记得自家四孔窑洞的小院儿里,那些不眠的夏夜。每遇洪水,渡口停航,他们总会把没来得及赶回去的山西老乡带回家里。煮一大锅土豆,谁来了谁吃,腾出所有的床铺,收留每一位游子。



图片


▲任凤祥和妻子在自家四孔窑洞的小院儿里



1986年4月11日,是任凤祥永生难忘的一天。


那天正逢庙会,山西境内一艘机动木质客船,在渡往佳县白云山途中因为超载而沉没,船上171名乘客全部落水。“几秒钟船就沉了……”任凤祥和船组六名船工正在河滩上整修船只,发现险情,一声令下,大家迅速跳上河边的一条手摇木船,向落水者划去。


任凤祥大吼着立下两条规矩:“只许救人,不许捞东西;先救活人,后捞死人。”


黄河两岸和水中,哭声、喊声震天动地,眼看着水面上挣扎沉浮的落水者逐渐没顶消失,任凤祥心痛得泪流满面,“那是多少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一边流泪一边救人,在恶浪激流中拼搏了2个多小时,也只救起了31人。第二天破晓,任凤祥和同伴们又沿岸搜寻,期望着能有幸存者,结果还是大失所望。   一百多人就这样永远魂归河底, 这之后,任凤祥常想,如果他的船能再快点,是不是还能从浪涛中抢出更多生命? 



后来,他把木船换成了铁船,2004年,又看中了快艇。一条快艇4万块钱,家里的积蓄总共才有三万五,还得借钱才能凑足船钱。妻子坚决反对,任凤祥只说了一句话就化解了俩人儿的分歧:“快艇速度快,救人也快。”



图片


快艇购回后,任凤祥就给自己定了条“铁规矩”:救人分文不取,接送病人免费。



图片




40年间,任凤祥的摆渡船从木船换成铁船,又换成快艇,工具日新月异,不变的是他的古道热肠,还有他一直恪守的原则。


“救人不收钱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即便是在生意最不景气的年月,这条规矩也没坏过。



图片

当年的木船和如今的快艇



老祖宗的规矩,任凤祥希望还能传承给后辈。2013年,他组建了“佳县任凤祥志愿服务队”,在黄河岸边编织起一张守护生命的大网。从起初的19人,逐渐扩大到现在的40多人,志愿者轮流守护在黄河边,随时向有需要的人伸出援手。



2014年,一名游客不慎落入深水区,志愿者刘来珍等人合力将其救起;2021年,一名骑行者在白云山码头对岸侧翻被激流冲走,船工组组长李富元开快艇将其救起……任凤祥说:“志愿者越来越多,我心里越来越踏实。”


志愿队公益活动的内容现在也逐渐在拓展,扶难济困、慈善捐助、高考送考……能帮到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泛。



图片

任凤祥在讲述志愿服务队的故事


任凤祥的小孙女任博妍,在一次演讲中曾经深情地说到自己的爷爷:我的爷爷,他有着黝黑的皮肤,一双大手满是老茧,沧桑的脸布满皱纹,一切都是岁月的痕迹。在我心目中,爷爷好比是一棵白杨树,他守着渡口,保护着黄河沿岸的村民。助人为乐,已融入他的生命中、血液中。


年近七旬的任凤祥现在依然每天都要到渡口看看:“只要我能动,就一直守在黄河边。希望更多人加入我们,做好事,做善事。”在任凤祥心里,黄河日夜奔流不息,他对母亲河深沉的爱也从未停息。黄河赐予他生命,赋予他宽阔的胸怀、坚韧的品格,如果要给对这条壮阔大河的守护加个期限,他希望那是——直到生命的尽头……



图片




建辉慈善基金会在陕西省的合作团队在了解核实任凤祥的情况后,提交了这一线索。建辉慈善基金会评审委员会经过评审,于2023年7月将他评定为致敬人物。希望善良的他收到一份来自社会的温暖与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