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植物人”,在母亲的照顾下,会流泪了
2018-11-19
英雄流血之后,怎可再让他们如此潦倒?

行凶既有人诛戮,心善岂无天保持。


——宋. 邵雍.《首尾吟》


谁能看得出,左图中这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小伙子,和右图中形销骨立的男子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叫邓名龙,湖南郴州永兴县人。18年前,他毫不犹豫挽救了别人的生命,18年后,他尚在壮年,却只能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一切生活全都依赖年已七旬的老母亲,母亲李丁朵就是他的衣食住行,就是他的手,他的嘴,他的腿……他的整个世界。


01



早上5点起床,先给儿子按摩。双手抓住儿子的腰,将他翻起,拍打全身,随后,用双手推拿脖子。


全套动作大约需要一个小时,18年来,李丁朵天天如此,从未间断,这是她为了防止儿子肌肉萎缩,从电视上自学的按摩手法。


儿子不能自己大小便,按摩后,李丁朵会拖起儿子的脚放在凳子上,给他擦开塞露,大便结束后再擦洗干净。


如厕、换衣、擦洗……狭小的小屋里,70多岁的老人家一天不知道要有多少次,艰难地搬动着儿子,才能完成这些对别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因为搬不动,也因为没有轮椅,普照大地的阳光对邓名龙来说都成了奢侈品。李丁朵不记得,自己的儿子已经有多久没有闻过阳光的味道了。


李丁朵不怕辛苦,就怕将来,如果自己走了,谁还能像她这样细致入微地照顾这个没有任何自理能力的大孩子呢?


02


母子俩18年的艰辛,都源起于邓名龙的一次见义勇为!



那一年,邓名龙26岁,刚刚退伍两年,在株洲攸县酒埠江化工厂打工。在部队他是优秀共产党员,在单位他也是一名上进的员工。


2000年11月4日,他所在的碳铵分厂组织了一次检修,拆换饱和塔时,一名同事因二氧化碳中毒倒在了塔内。另一名试图施救的同事,也不幸中毒。邓名龙凭着自己身强力壮,奋力救出了一名同事,在抢救第二位同事时,却因吸入了过量二氧化碳晕倒在塔内。等到他被救出,已经是深度昏迷,再也没能起来……


因为施救及时,同事在治疗后很快恢复了生活。而邓名龙因为大脑受伤,却丧失了思维功能、语言功能和运动功能,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



事故发生后,化工厂一次性补偿邓名龙8万余元。在如此严重的病情面前,这笔钱无异于杯水车薪。



父亲邓八斤强抑悲伤撑起了这个家,为了给儿子筹医药费,他做过挑砖工、泥水工,烧过锅炉,挖过山造过林……


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曾经英武健壮的儿子再也不会喊他父亲,只会神情痴傻、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


身为人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既不能救他,更不能替他。忧郁痛苦纠缠着邓八斤,繁重的生活重担也压迫着他,儿子出事儿后不到五年,邓八斤撒手人世,丢下李丁朵和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


03


邓名龙现在的家,是一个不足20平米的小屋。屋内两张床、一台电视、一个柜子、还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


空间狭小,却整洁干净,完全闻不到家有卧床病人常有的那种异味儿。这都是72岁的老母亲李丁朵,辛勤打理的结果。



这些年,李丁朵艰辛地照料儿子,不仅要照顾他的身体,抽空还得想办法挣钱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她靠卖小菜和酿红薯酒换点小钱,支付了邓名龙的医药费后,也就不剩什么了。偶尔给儿子买点肉补身体,自己却一口都舍不得吃。


2017年5月,李丁朵因劳累过度住进镇卫生院,只好请好心人帮忙照顾几天儿子。可是,还没等康复,她就匆匆赶回了家。她说:人在医院心更累,满脑子都是儿子饿了、感冒了、浑身大小便的场景。


她不敢病,甚至不敢老,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放了手,还能把倾尽一生照顾的儿子交给谁?她就像一个保持同一姿势站久了的人,心没麻木,身体,却麻木了。


04


所幸,邓名龙见义勇为的事迹传开后,母子俩得到了政府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关爱。2009年,村里为李丁朵办理了低保,2010年给邓名龙办了五保,2015年起,县民政局也每月会给他们一些补贴,还常有义工来帮助李丁朵照顾邓名龙。



即使这样,他们一家依然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贫困户。


李丁朵这几年风湿严重,站着都要小心翼翼,更别提要种菜、做小买卖了。母子两个一个月医药费也要花掉好几百,没钱买成人尿不湿,也买不起洗衣机,李丁朵每天光是给儿子洗衣服就忙不过来。这些年,母子俩从没穿过新衣服,连被褥也大多是好心人送来的。


好人未能得好报,如此遭遇,令人唏嘘。



近几年,邓名龙的战友常从全国各地赶来看他。战友李森友还特地买了个播放机,把军歌拷贝进去放给邓名龙听。2016年的“八一”节,邓名龙在听军歌时竟然流泪了。


如今,在母亲的精心照料和志愿者按摩、热敷,邓名龙原本僵硬的手指能稍微动弹,今年甚至能自己打开手掌了有时跟他讲话,眼睛还会盯着人看。饿了、痛了,冷了、热了,要大小便了,也会像孩子一样哭叫来表达需求。



儿子在一点点好转,就像照进黑暗的一束阳光,让李丁朵的所有努力都有了意义。

可是李丁朵患有冠心病和风湿病,这两年她的风湿病越来越严重,常常摔倒,照顾邓名龙越来越吃力,她甚至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离世。

她不怕苦,也不怕死,就怕自己一走,会彻底断了儿子好起来的希望。

关于儿子见义勇为应不应该,李丁朵从不认为这是一个有意义的问题。她知道儿子是个好人,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子汉,这一次,他只是又一次选择了做对的事儿。

但是,她的英雄儿子的未来,又该交给谁来承担呢?


为了支持李丁朵和邓名龙,更为了感谢他们的义举,建辉基金会代表广大捐助人,于2018年4月将邓名龙列为致敬行善者项目的支持对象,希望善良的一家人能收到一份来自社会的回馈,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也让社会上更多心存善念的人们,感受到一份温暖。